基因捕手
文/邃瞳
（一）
十一点到了，可是城市里喧嚣依旧；被称之为“天幕”的巨型全息投影屏投影着各种花里胡哨的广告，天幕下是无数奔波的人们——一个世纪以来的科技发展几乎改变了一切，但对很多人而言生活依旧如此。王辰穿过繁华的街道，拐进小巷；即使没有臂章上“基因调查科”的字样，他的一身显眼的白色制服也足以证明他的身份。王辰在一家小酒馆门前停住，之后转身走了进去。“哟，王警官。”酒馆的陈老板热情的招呼道，对于陈老板，王辰说不上有多熟悉，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像这样的小酒馆已经十分稀少了，网上点餐成为了绝大多数人的选择，王辰每次只要二两酒了一盘花生米，不为吃饱，只是想消磨一下时间。“警官，最近很忙吗？怎么下班还带武器？”陈老板总是喜欢问个不停，多数时候王辰以沉默回应，但即使这样陈老板也能自说自话的说个不停。“听说‘自来血’的事情已经惊动了未来部，”陈老板道，“这事您知道吧？”王辰没有说话，陈老板说的事情他再熟悉不过了——二十五年前，基因检测全面普及，每一个新出生的婴儿都会按照基因的区别进行划分。基因决定了新生儿未来的学历、职业，甚至是配偶，可以说每个人的人生在其出生时就已经决定。没有人对这种事感到奇怪，基因检测会把每个人安排到最适合的位置上，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直到一年前一种可以干扰基因检测的药物出现，顿时把基因检测推上了风口浪尖——基因检测不再神圣，反而成为了被质疑的对象；这种药物就是陈老板口中的“自来血”。
（二）
灯光昏暗的出租屋里只有一个娇小却忙碌的身影，她叫苏晖，是一个高中生；脱下校服，换上紧身衣，把烧杯里红褐色的药物分装在几个密封塑料袋里——这一切，她已经很熟练了。墙上挂着苏晖和另一个女孩的合影，两个人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苏晖总是不由自主地看向那张合影，然后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戴好眼睛，一切都已准备妥当；苏晖看到床头的手枪，犹豫再三还是拿起来别在腰间。“今天的感觉不太好，”苏晖自语道，“你会保护我的吧，姐姐？”就要出门了，苏晖又一次看向合影，合影的正下方端正地放着一副破碎的眼睛和一张录取通知书，录取通知书上写着一个叫做“苏晓”的名字，名字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叉。“交易地点：南湾码头。”苏晖收到了这样的信息，她有些气愤——这些不知名的卖家总是反复无常，比如上一次对方突然提出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易，而交换得来的物品现在就别在他腰上——手枪。据离交易时间还有很久，苏晖不紧不慢地朝南湾码头走去，如今各种交通工具都需要基因识别和登记身份，步行就成为了她唯一的选择。路过天幕，上面正播放着基因检测的最新宣传片，“基因检测，让生活更美好。”听到这一句话，苏晖恨不得拔枪把天幕射碎，但她忍住了，因为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苏晖不是唯一被基因检测影响的人，但在她心中这项技术给她带来的只有伤害——母亲被捕之后父亲就失踪了，还有姐姐……几架无人机从天空划过，苏晖不再去想，她加快了脚步。
（三）
“这段时间关于基因的争论越来越激烈了，”陈老板揉了揉眼睛自语道，“话说一年前那个女学生的事情有结果了吗？她叫……”“苏晓，”王辰接话道，他把酒杯拿起，却又放了回去；陈老板突然提到的这个人让王辰陷入了回忆，他的思绪回到了一年前——苏晓在未来部的门口和保安发生了争执，不料保安的佩枪走火，苏晓当场身亡。“就是她，”王辰说道，“因为有近视基因而被大学除名，她原本可以接受分配的工作，可是……”王辰停住了，作为二十五年前的第一批基因检测者，他对自己现在以及未来的一切从没感到过怀疑；尽管对现在的工作并不十分认同，但是王辰坚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过了这么久了，也该有个结果了。”陈老板自语道，“该有个结果了……”王辰喝尽了酒，把剩下的花生米一股脑倒进嘴里，他站起身从钱包里拿出了几张皱巴巴的纸币放在桌上，转身准备离开。“等一下，”陈老板突然说道，“后天是不是未来部要在全市举办基因检测纪念会？”“是，”王辰道，“怎么了？”“没事，酒钱不用了。”陈老板说道，“从明天开始停业了，我要……办点事。”
（四）
南湾码头乱成了一团，枪声和警笛声为这个喧嚣的夜晚又增添了几个不起眼的音符；苏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包围的，她奔跑在街道上，推开一个又一个眼前的人。枪管的余温尚存，苏晖之前从未开过枪，但是就在刚才她的动作却格外熟练。印着“未来部”字样的装甲车在街上横冲直撞，却怎么也找不到追踪的目标。“和那些穿白制服的不一样，”苏晖心想，“这帮家伙上来就开枪。”又看到了头上的天幕，苏晖没有犹豫举枪射击，天幕瞬间破碎了，它原来竟是如此脆弱。警笛声离自己越来愈远了，苏晖放松下来，看着身旁无数惊慌失措的人们，她撕开了密封塑料袋把里面的药物撒向空中。“往老城区跑吧，”苏晖自语道，“之后绕道回家，还能多睡一会儿。”
（五）
“总部呼叫，发现一号目标；所有人向指定位置靠拢，注意区分未来部成员，避免……”耳机里突如其来的声音让王辰措手不及，他来不及把钱放回钱包，更来不及思考陈老板为什么要歇业；他冲出了小酒馆，飞奔而去。小酒馆里又安静了下来，陈老板把桌子上的钱收好，然后戴上了一副眼镜。“不就是眼睛不好吗，”陈老板自语道，“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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