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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知蒙了猪油
“世界首例基因编辑婴儿诞生!能天然抵抗艾滋病!”
刚看到这个标题的时候,书单君以为中国又取得了一项领先世界的科学成就,自豪感油然而生。
正准备转发朋友圈参与普天同庆,没想到紧随其后的,是几乎整个中国的科学圈联合对这项“首例”操作,发出强烈的质疑和批评,言辞之激烈,态度之严厉,甚为少见。
[科学家联合声明,上下滑动可查看全部]
简单来说,这个所谓的“首例”操作,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成就,不仅毫无科学创新价值可言,反而是一项近乎“反人类”的操作,是极个别的科学妄人不管不顾,搞的一次可能影响他人一生幸福、乃至整个人类基因安全的实验。
细究起来更加令人毛骨悚然,这项实验的操作者,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贺建奎,在实施这项操作之前,也曾在博客中反对这种实验。
换句话说,此人是昧着良心干这事。而他之所以昧着良心实施这个“创举”,背后还闪现着黑心利益的影子,是良知蒙了猪油。
这不是科学界普天同庆的日子,反而是令无数辛苦工作、埋头创新的科学家们感到无比羞愧的时刻。
书单君跟大多数中国人一样,期望中国的科学家们能够取得一项又一项令世界瞩目的成就,但这种充满铜臭的黑心操作,却让人败兴失望,极大地损害了公众对科学共同体的宝贵信任。
正如一条圈内人士的评论所言:“这不是创新,这是用全体中国科学家的美誉度,去换你与你团队的知名度。”
更让书单君担忧的是两个被改变基因的宝宝,他们的未来充满了难以预料的病毒侵袭风险,而且必须时刻处在科学家们“楚门式”的观测之中。
两位宝宝何辜?生命何辜?竟然成为某些人获取黑心利益的“小白鼠”。
这不叫科学勇气,这是谋财害命
回顾贺建奎及其团队的整个操作过程,就会发现其无耻程度足以让人骂娘。
首先,要实施这样一项重大的科学实验,必须通过伦理审查。
但奇怪的是,这项名为“基因编辑人类胚胎CCR5胚胎基因编辑安全性和有效性评估”的课题,研究实施的地点医院:医院。
医院根本就没有足够的科学资质和权威,来实施这样的“生命试验”,更别说出具伦理审查意见书了。
但据贺建奎和团队出示的《伦理审查申请书》显示,其获得“符合伦理规范,同意开展”的意见,又确医院的“医学伦理委员会”获得的,不仅有盖章,还有专家签名。
事故发生之后,医院已经否认开具了这样的意见书,更否认医院实施。
而且仔细查询可知,医院所谓的“医学伦理委员会”也没有任何备案信息,也就是说,这个机构根本就不存在。
另外,在这份《伦理审查申请书》上签名的专家,经人查证,已经有好医院干了。
种种信息表明,这份所谓的《伦理审查申请书》,很可能是伪造的。
如今官方的调查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可以肯定,要么贺建奎和团队伪造了文件,要么医院在撒谎,而无论谁是“妄人”,都已造成无法估量的不可挽回的后果。
其次,贺建奎和团队做的这项实验充满了风险,而这些风险毫无必要去担负。
通过修改CCR5基因来抵抗艾滋病,科学层面和技术层面,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连一些本科生都能完成,所以没有任何科研创新价值。
更令人担忧且愤怒的是,接受实验的父母,父亲是艾滋病毒携带者,母亲是健康的,在这种情况下,只需要母亲在受孕期间注意做好防护,生出来的孩子可以%不受艾滋病毒感染。
而且就算父母双方都携带艾滋病毒,现在也有成熟的病毒隔离疗法,可以保证99%的孩子生出来都健康。
但从贺建奎事后的回应来看,此人和团队对于艾滋病毒是否会遗传,是否可以有更为安全的预防疗法,是无知的,或者假装无知。
在接受实验前,这些父母签署过一份所谓的“知情同意书”。这份“知情同意书”显示:
“项目组会担负每对夫妇的实验经费28万元”,“实验存在脱靶风险,但项目团队不承担超出现有医学科学和技术的风险后果”,“参与项目的新生儿如果出现畸形、先天缺陷、患有遗传性疾病,这些属于自然风险,项目团队对此不承担法律责任”,“项目团队需要对‘基因编辑婴儿’进行至少18年的健康随访”。
整个“知情同意书”就像一份卸责同意书,研究团队深知此项实验充满不可控的风险,而且明确这些婴儿需要历经18年的观察。
[受试者知情同意书,出自南科大]
他们没有考虑的是,就算是亲生父母,是否有权决定孩子的基因编辑,是否有权决定孩子成为他人的“小白鼠”,是一个更加宏大的伦理难题。而且,这些父母是否有足够的知识水平,真正明白基因编辑意味着什么,也是一个问题。
修改CCR5基因,按照贺建奎的说法,是可以对艾滋病毒免疫,换句话说,相当于打了一剂预防针。
但问题是,这项技术并不成熟,“脱靶”风险极高,可能破坏人体中原本正常的无关基因,甚至导致复杂的基因重排。
而且这次实验不是在体细胞上进行,而是在胚胎细胞上进行,这就使得基因编辑失败产生的风险,具有了遗传性。
如果这些孩子因为基因编辑得了无法挽回的疾病,不仅会损害这些孩子,还会遗传给他们的子子孙孙,进而“混入”整个人类的基因池。
从这个角度来说,贺建奎和团队,就是在罔顾人类公共安全,无知者无畏。
[电影《科学怪人》截图]
再者,具有如此重大公共安全风险的实验,背后可能仅仅是自私自利的黑心利益诉求。
贺建奎原本是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但他如今处于停职留薪的创业阶段。
许多接近他的人表示,他更像一个创业者和商人,而不是科学家。
目前,贺建奎是6家公司法人代表,7家公司的股东,其中一家名为瀚海基因的公司获得了数亿投资。
年2月19日,贺建奎曾在博客中写道:“基因编辑是一种技术,我们需要更多深入的研究和了解。不论是从科学还是社会伦理的角度考虑,没有解决这些重要的安全问题之前,任何执行生殖细胞系编辑或制造基因编辑的人类的行为是极其不负责任的。”
但不到20天,他就开始搞这项“极其不负责任”的实验了。为何会这样?其实还不是因为利益二字,最新曝光的“知情同意书”显示,项目经费来自南方科技大学。
目前,几乎整个科学界都在声讨这项实验,但也有人说,“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勇气本就该是科学家的特色,还有人拿贺建奎跟哥白尼、伽利略和布鲁诺比。
但我想说的是,别不要脸了,为了一点名利,罔顾公共安全风险,这不叫科学勇气,这叫谋财害命。
病态的个人主义激情就是灾难
过去的基因编辑,人们一般主张谨慎地使用于某些重大疾病的治疗,注意是治疗,但贺建奎这次把脚步迈进了“预防”阶段。
这种鲁莽的跨越行为,相当于打开了人类基因编辑的潘多拉魔盒。
因为假如“预防”可以罔顾风险和伦理,那用基因编辑“改善”人类基因也就没有门槛和约束了。
在回应公众的质疑时,他不仅毫无愧色,还说“坚信伦理将站在我们这边”,并几近煽情之能事,说什么“还有许多沉默的家庭,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孩子饱受遗传疾病的痛苦”。
但问题是,他的这种“预防”方法不仅可能无效,也很难验证其效果,而现成的更好更安全的方法他偏偏不用。
最可气的是,他信誓旦旦地说“我认为真正爱孩子的父母是不会通过基因手术去增强胎儿智商、改变头发或眼睛的颜色”,但实际上他不仅自己清楚这种可能性的存在,而且也正是他打开了这种可能性的大门。
言语间,你看不到严谨科学家的作为,只见到一副虚伪的嘴脸。
很多人说,这位叫贺建奎的科学家,会让人想起科幻小说中的“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
这位用不同尸块组装新生命的科学家,痴迷于起死回生术,但却是一个胆小怯懦之人,最终不仅自己的亲人被他制造的巨人给害了,也害了他自己。
痴迷于科学研发,本没有错,但如果没有充分的后果预估预判的能力,以及承担后果的勇气,那病态的个人主义激情就是灾难。
真正可怕的不是“怪人”,而是怯懦不负责任的制造怪人的“科学怪人”。
[不负责任的科研会造成难以预估的后果,文末有一个与基因编辑有关的科幻电影清单,看过之后就会知道这样的行为后果有多严重。]
你该如何对被“编辑”的人生负责?
霍金曾经预言,人类很可能控制不了诱惑而使用基因编辑技术,未来将出现基因设计好的“超级人类”,他们不仅可以抵抗一切疾病,而且智力超群、寿命延长。
但霍金也不无悲观地预言,这项技术可能只掌握于少数富人手里,他们会将后代改造成“超级人类”,并掌握更多社会资源,而那些没有能力掌握这项技术的人将被淘汰,再无存在的意义。
其实这并不是预言。
悉达多·穆克吉在《基因传》一书中就提到过,20世纪40年代,纳粹德国就曾经歪曲并利用了基因理论,制造了种族大屠杀。
纳粹德国打着优生学的幌子,对于那些被认为有“遗传缺陷”的人实施监禁、绝育、杀害。
据统计,年至年间,纳粹德国一共杀害了25万名成人和儿童,并给无数犹太人、吉普赛人、几百万苏联和波兰公民、同性恋者,以及大量持不同政见的知识分子、作家、艺术家贴上所谓“遗传病”的标签,实施惨无人道的毁灭政策。
《基因传》的结尾部分,给人类留下了一个不确定的“未来”:人类探索基因科学的艰辛努力是值得肯定的,但科学是否可以创造出美好的人类未来图景,却是一个疑问句。
比尔·盖茨说他最喜欢这本书的这个部分,因为这让我们重视科学的伦理,思考人类的未来。
科学技术之所以需要伦理约束,不仅因为它能强制性改变个体生命轨迹,还在于技术本身是中性的,无法兼顾社会原有的不平等和残酷性,也无法测算人性的复杂性,所以也就难以预料会产生何种可怕的后果。
纪录片《孪生陌生人》描述过一个三胞胎家庭,被科学家拿去当实验小白鼠的故事。
这三胞胎,分别叫艾迪、大卫和鲍比,他们刚出生,就被实验人员分别寄送给了三个完全不同阶层的家庭。
而这三个前来领养的家庭当初毫不知情,却不知不觉参与了一个叫“一个人之所以成为现在的样子,究竟是先天因素作用大,还是后天环境的影响深”的科学实验。
19年后,三兄弟无意中相逢相聚,引起媒体极大